叶归其实是有些中暑了。
顶着夏天的阳光走了那么久,又突然见到叶孟秋,甚至还在知根知底的叶孟秋面前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字。受这些刺激,才会在被耿护院拎起来的时候突然气血上涌,昏迷过去。
好在耿护院没有逼叨更多,只是把她送回了后院,让阿婆好生照料,于是等她醒来,看到的就是阿婆那张皱纹满布的脸。
小房间里终究有些闷热,但额头却是清凉的。房间门边的木架上搭着木盆,阿婆就站在盛了凉水的小盆旁边,一边拧着汗巾,一边不停的说着什么。
叶归躺在木板床上,带着考四六级听力的心态试图理解阿婆的话,结果听得头晕脑胀却也还听不明白个大概,只是听到剑庐塌了半边,侬莫要再往那边耍之类的话。
这种时候自然要装作乖巧的点头了。阿婆看了看故作乖巧的她,便不再说话,只是仍不许她下地,用凉毛巾擦了擦她的脸,掖了掖被子让她好好在床上躺着。叶归苦着脸,倒不是闲不住,只是这床被子,着实太热了……
还是被闷了一下午。
不过躺在床上倒也并不是无事可做。她回忆了下自己所了解的剑三剧情,大概明白了上午发生了什么事——她好像是遇见柳风骨了。
北地霸刀山庄庄主,暗中掌控武林的九天之一,设定上好像剧情boss一样的人物……之类的。记不起更多了,剑三的剧情设定本就复杂,何况她也根本算不上剧情党……
不过为什么这个时候柳五爷会出现在藏剑啊,还跟叶孟秋给里给气的?
叶归想了很久还是一头雾水,然后也有些悲哀:作为穿越者,自己的唯一金手指就只是熟悉剧情而已,然而好像并没有熟悉到哪里去--更遑论这些npc还有些不按剧本出牌的意思……
吃过晚饭后阿婆总算允许她活动了,但也到了即将入夜的酉时。仆役院这边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的,没事的话甚至连蜡烛都不点一只,就只是等着天完全黑下来,然后困了上床睡觉便是,不过对于被按在床上按了一下午的叶归来说,这会儿却是精力正盛的时候。
她想了想,趁着阿婆倒水的时候,轻车熟路地溜了出去。
往前院走就逐渐亮堂起来。毕竟是藏剑山庄,哪怕是没有人过的小路也都点上了灯笼,君风院那边更是灯火通明。
这种万恶的资本主义一样的错觉真是打扰了……
叶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。她还是没敢往君风院那边走,而是老练的绕过院墙,钻出后院的小门来到了绿带桥边。
事实上,闲不住的晚上来这边散步已经成了小姑娘的常态。
绿带桥对着广阔的西湖,严格来说就已经在山庄外面了,灯火便也暗下来,缺了一小块的月亮正从西湖的另一边缓缓升起。
叶归站在桥边的小亭里,看着黯淡的月光越过拱桥、越过大片大片的菡萏,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。阵阵凉风时不时从身后山谷那边吹过来,湖中月被风吹皱,又随之复原,无人叨扰的西湖夜景此刻静谧的犹如画卷。
叶归现在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。凭着小亭的栏杆,想起以前成天加班作图的生活,真真是恍若隔世。小孩子的日常里什么都无需考虑,这个时代也不像后世,从小就有太多的东西要学,闲的她徒然有了一种正在养老的错觉。
改天得去缠着耿大胡子教自己几式武功了……
闲的发泡的小姑嘟哝着,一时兴起,伸手比划起想象中的剑法来。以指为剑,手舞足蹈地变换各种姿势假想着凌厉的剑锋划破虚空……
然后身体突然僵住,叶归一下子醒悟过来,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……撒批。”
蛙声里这一句撒批听起来格外清脆。然后小姑娘捂着脸坐了下来,不住的翻着白眼,想着会变得幼稚都是身体的错。
嗯,这也是日常了。
叶归在小亭里歇了会儿。算了算时间,觉得阿婆该找了,于是这便打算回去。刚出小亭没两步,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自山庄那边的小路飞速走来。
她毫无危机感地盯着看了看,没有多想,只觉得有些奇怪。
走近的两人一身黑衣,朦胧的月光下几乎什么都看不清,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轮廓。
两道身影一高瘦一矮胖,速度却是没有差别的快,转眼间就已经靠近了小亭。叶归这才隐约看到,那个高瘦的黑影腋下似乎还夹着一团什么东西。
……这是传说中的夜行衣吗?而且明明是用走的却怪异的快,唔,难道是轻功?不过不能飞檐走壁只是单纯的走得快能算作轻功吗……
叶归还在愣愣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,那两个人影就已经一左一右飞速堵过来了——
一阵剧痛,同时风声呼的掠过耳边,失去意识以前,叶归仍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,只是听见一句像是抱怨的话。
“啧,还多个添头。”
“节外生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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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归是被鸡叫吵醒的。
兴奋过头的打鸣声,“喔—喔喔——”的,响亮到耳膜都刺痛起来。
像是贴着耳朵在叫一样……
她昏昏沉沉的想着,努力了半天终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皮,可视线所及却都一片昏暗。
她眯着眼看了看。
似乎是个狭小的柴房。一道光线从正对面墙上的窗户射进来,雾蒙蒙的,像是月光。就着光,能隐约能看到散乱堆着的稻草,以及整根整根的枯干树木。
土腥味混合着古怪的臭味在逼仄的空间里弥漫。
叶归勉强撑起身子,才发觉身下也是粗糙的稻草。察觉到旁边传来一阵阵的热量,于是侧身看过去,躺在身旁的是一团蜷缩的小小身体。
她就着朦胧的光看了一会儿,觉得有点像之前在环碧湖舍碰到的,呆呆愣愣的小男孩。男孩细小的手腕被粗实的麻绳绑缚在一起,侧躺着睡在稻草堆上,还没有醒来。
这是……被绑架了?
叶归有点懵。脑袋还是很昏沉,后脑还隐隐作痛,似乎是被重击的后遗症,她靠在墙上缓了缓,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。
然后,熟悉的的公鸡打鸣声从墙的另一边传来,隔着墙似乎就是鸡舍。她明白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了,不过这次,与打鸣声相伴的还有一阵鸡飞狗跳的咕咕声,以及复数次拍打翅膀的声音。
那只躁动过头的公鸡似乎是被教训了一顿,低落的咯咯了两声之后就不再叫唤。柴房便又陷寂静里,只能听到身旁微小的呼吸声。
身旁的小男孩会偶尔发出咕噜声,似乎是觉得痛苦,但仍然没有醒来。小姑娘看了看身边的这一小团,整理了一下思绪,决定像个男子汉(?)一样站出来。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不过,姑且当作探险好了。就像角色扮演的游戏一样,只不过稍微显得……有那么点真实。
叶归呼了口气,窸窸窣窣的从草堆上爬了下来。
窗户透下来的光线就只是照到草堆而已,除此以外的部分是完全的黑暗,视觉无用。她鼓足勇气踏进黑暗里,沿着墙壁一点点往前摸索。由于担心弄出声响,也害怕踢到木头,她走的很慢很慢,却没两步就摸到了墙壁凹陷下去的缺口。
大概是门了。叶归尝试着推了推,发现推到一个限界就推不开了,摸了摸门栓,似乎是从外面被堵住的。这是意料之中了,如果门可以轻易推开,她也许反而不敢出去。
……只是探索一下地图而已,按照rpg游戏惯用的套路来说,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有用的道具呢。
叶归在脑海里给自己加着弹幕以缓解恐惧感,同时继续沿着墙壁往前探索。不多时,下身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,一根一根的,顶在腰上。她摸了摸,是未经处理的树干,大概是留作柴火用的,堆的十分随意。
这堆树干就已经是在墙角了。她抬头找了找光源,折了方向,摸着树干走到了小窗的正下方,观察了一下小窗的高度。
似乎有好几个自己那么高……
这只是因为观察点太矮而产生的错觉而已,叶归竖起拇指拇指比了比比例,小窗下沿大概有两米出头的样子。
窗户开口很小,没有遮拦,大概设计出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透气而已。成年人肯定钻不过去,但容纳一个小孩子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。
问题是怎么爬上去。把稻草和木头堆到一起能够的到吗?如果能够到,也许就能通过窗口爬出去了。
叶归这么想了想,但是没有做任何尝试。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,何况还有个小孩子躺在后面,她的良心不允许她丢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一个人溜掉。
等天亮了观察一下情况再说吧?既然只是监禁,就说明有迂回的余地,应该不至于碰到生命危险才是……
叶归还在斟酌利弊,隔墙的鸡舍就又开始了。这次的鸡鸣声由近及远、此起彼伏,月光也暗下去,柴房里变得更加昏暗。
叶归知道快到黎明了。古怪的臭味愈发浓烈,她摸索着,从另一面墙慢慢往回走,走到一半,却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到了脚,一个没站稳,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叶归心一凉,还来不及喊痛,就已经吓得僵在了地上不敢动弹。她就这么坐在柴房的地上等了半晌,却感觉不到踢到的东西有什么反应。
但她的确踢到了什么……比起木块和稻草来说,更像是人的身体的东西?
踢到的时候以为是绑架自己的那两人之一,不讲究的睡在了地上。
可是,明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——
她犹豫了一下,俯下身,用手探了探。
的确是人的躯干,摸到的部分大概是小腿。
触感,一片冰凉。
天确是要亮了。一声声的鸡鸣中,无法视物的黑暗正在逐渐褪去。叶归瘫坐在地上,身前躺着一具、两具,两具睁着眼睛,死死盯着她看的尸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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